15、
和黎咏珍见面时，她很意外地问季繁云：“我以为你只是和他们事务所关系不错，没想到都参与调查了？”
“算个编外人员。“季繁云耸肩笑了笑。
他们在黎咏珍落脚的酒店里订了中餐厅包间，一进门落座，姜莱先拿出平板电脑，调出一处地址给黎咏珍看。
开门见山道：“这是宋寇的所在地，很遗憾，是墓地。我现在把地址发给你，麻烦结清尾款。”
黎咏珍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姜莱话里的意思，嘴里客套说着“辛苦你们”，一边拿出手机要转账，又问着：“他在墓园工作吗？”
话音刚落，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不对，抬眼看了看姜莱，又转向季繁云，难以置信地确认道：“宋寇他……去世了？怎么会？”
“六年前，高考结束后在家中卧室自杀。”季繁云回她。
季繁云的目光毫不掩饰，一直看着黎咏珍脸上细微的情绪转换。
他看到黎咏珍惊讶的神色里瞬间暗下，接着红了眼眶，泪水开始打转。
季繁云想起黎咏珍曾说跟宋寇关系不友好，顿时有个念头跳了出来，觉得黎咏珍现在的情绪似乎来得太快。
不过他并没有问出口，只是留了心。
姜莱倒没注意那么多，心思都在黎咏珍付尾款的动作上，见黎咏珍转账密码才输一半就停了，忍不住提醒：“可以设置一个刷脸付款，方便。”
黎咏珍愣回了神，脸上情绪换一换，变得心事重重的样子，输完密码就匆忙起身，说着：“我还有点事，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，让服务员挂我的房账。”
她准备离开。
“你也收到宋寇的威胁信，是吗？”见状，季繁云脱口问出。
季繁云和姜莱这一趟可不全是为了收尾款，是带着任务来的，要探听清楚黎咏珍委托找宋寇是否带有其它目的。
原先串好的话术都没有用上，季繁云直接问到关键，因为他看黎咏珍的反应实在太奇怪。
黎咏珍明显一怔，坐回餐椅上，眼泪也随之涌出。
这一动静，姜莱着实吓到，嘀咕了声“妈呀”，心想：演员素养真高，泪珠子都是一颗一颗井然有序的掉……
姜莱想感叹：真漂亮。
不过不合时宜，所以抬了抬下巴示意季繁云讲话。
季繁云若有所思，顿了顿才又问：“那你知道前几天在fairy晚宴会场被灯砸死的人是洪洋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黎咏珍抬起眼眸看向季繁云。
“他也收到威胁信息。”姜莱补充道。
刚刚听到宋寇自杀的消息时，黎咏珍表现出的惊讶是难以置信，现在的惊讶是不可思议，情绪层次不同，前者反应不急，后者疑惑不止。
季繁云脑海里那个念头越发强烈，咽下了话，静静地等黎咏珍情绪稳定。
半响，季繁云才开口建议黎咏珍：“你可能需要尽快跟剧组那边协调一下时间，为了保证你的安全，最好不要到处走动。”
16、
警方的部署很快，当晚就找上黎咏珍做笔录，也安排了人便服入住酒店，确保黎咏珍的安全。
姜莱和邱韦一致表明立场，尾款已经收到，后续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能插手的范围。
刘均好像默许了。
第二天在家，完全没人提及案子。季繁云窝在客厅沙发看了一天的剧本，只看到大家各玩各的。
邱韦在房间玩电脑。
姜莱以前都没有刷短视频的习惯，今天破天荒窝在另一边沙发上，不停地刷视频。
刘均做饭，今天全是费时费力的大菜。
“不会只有我好奇案子的进展吧？”
晚上吃饭，季繁云忍不住发问。
他问刘均：“这不像你啊，不查到最后你能安心？”
刘均笑道：“查，他们只是嘴上说不想继续插手，实际上一整天都没落下案子。”
季繁云眉尾一挑，看看姜莱，看看邱韦，满眼疑惑。
刘均说：“小邱看监控看了一天，小姜刷的视频博主是案子另一个线索人物。”
“天生劳碌命。”姜莱一脸无奈。
“我还行。”邱韦很是嘚瑟，“老关每次惊叹我们真行的样子，让人挺有成就感的。”
“所以……案子有什么进展？”季繁云问，“能讲吗？”
“先吃饭。”刘均给季繁云盛了碗汤，端到面前。
但季繁云不为所动，只顾询问：“我都憋一天了，还以为你们真不管，有什么进展快给我说说？”
“黎咏珍跟警方透露，她参加fairy晚宴那天在后台碰到过洪洋，俩人不熟，所以没有打招呼，但当时洪洋身边还有一个中学校友。”刘均一边说，一边在给季繁云夹菜，是要夹到碗里的，但季繁云听得认真，直接张着嘴巴等投食。
刘均只能慈爱地喂了他一口，接着讲：“很巧的是，这个中学校友是柳茂森。”
“更巧的是，”邱韦说，“我看了一天的监控，把晚宴当天会场里里外外的监控看了个遍，发现当天晚上八点多柳茂森开车进大楼停车场，车子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有其他人过去开走，而柳茂森完全消失在监控里，没有拍到他什么时间怎么离开的。”
邱韦说完，夹菜要喂姜莱。
姜莱心领神会，也同时夹起菜喂回去，无声地阴阳对面情侣。
不过季繁云没有领悟到，一心只想问案子：“然后呢然后呢？”
然后，门铃就响了，他们的餐桌被占领过去交换案子进展。
关励带来他的几个组员，抱着电脑和文件，进屋椅子都没坐稳就开始讲：“柳茂森棘手了，他收到的威胁信里，倒计时截止时间是后天下午五点半。”
关励熟门熟路，坐下后跟邱韦要了副碗筷，还指示他的组员别拘谨，自己搬把椅子过来。
还不忘抬手指向刘均，为组员介绍：“这位都不陌生吧，名侦探老刘，警界背后的男人。”
几个小警官挺直地站在玄关边上，拘谨是一回事，更重要的是大都年轻，一眼看过去最先注意到的季繁云，震惊不已。
纷纷鞠躬问候“刘老师好”，但目光都落在季繁云身上。
季繁云识趣地离开自己座位，解释说：“我来串门蹭饭的，不打扰你们。”
他说完回房，戴了耳机再出来，坐到沙发那头偷听。
听到关励说：“这个柳茂森，跟他中学时期打人视频里的样子一模一样！横！”
“他那天在晚宴后台见完洪洋之后去哪了？”刘均问道。
“说是迷路了，跟着一群工作人员从后门离开的，找不到停车场的位置，干脆打了车回家。”关励回答。
回话的同时，看到刘均端起一碗汤，起身走到沙发那头，蹲在季繁云面前，轻声说着话。
关励忍不住打岔：“老刘啊，坐下来好一会儿了也不见你招呼我们吃东西，怎么每次都见你照顾小季都跟照顾儿子似的。”
姜莱和邱韦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嗤笑。
季繁云小声朝刘均嘟囔一句：“叫你爸你敢应吗？”
刘均只是摇头笑了笑，也没跟关励过多解释，回到餐桌上立马一脸的沉着。他问关励：“那柳茂森为什么去见洪洋？他们一直有联系吗？”
“没联系，恰巧碰到的。”关励说，“柳茂森之所以能那么横，人家是有资本的，晚宴举办地那整栋大楼都是他家的。”
这么一讲，刘均立刻谨慎地叫邱韦重新再查看一遍监控，特别注意监控时间有没有断开的情况。
邱韦收到指令先点外卖叫咖啡，一边哀叹。
这夜注定无眠，两边交换了各自查到的信息。
黎咏珍或许是因为当年间接造成宋寇遭遇霸凌，而柳茂森和洪洋是直接霸凌宋寇的罪魁祸首，他们都收到来自“宋寇”的威胁信息，因此威胁与谋杀的动机很明显是在为宋寇鸣不平。
警方率先找到宋寇家中，排查到宋寇父母近半年都没离开过老家，不存在作案时间。
同时也得知宋寇生前并无关系良好的朋友。
“说是性骚扰女同学，加上被校霸排挤，宋寇高三高四那两年，没有人愿意跟他相处。”组员小房说道。
“性骚扰这件事发生的时候，他们学校网站已经关停，所以小邱刷的帖子里没发现有人讨论。”关励补充道。
小房接着讲：“学校老师说，当时有女同学一口咬定宋寇偷拍她裙底，没有直接证据，宋寇也坚决否定，闹到最后不了了之。”
“哦！”姜莱突然明白过来，怪不得那天去见宋寇父母，会觉得他们态度会奇怪。
好像多了些不该有的欣慰和惊讶。
不过姜莱没来得及讲，随着刘均的目光看到桌上文件中的其中一张中学生照片，她忍不住又发出：“哦！”
“这是我们从学校拿到的，当年指控宋寇偷拍裙底的同学，目前还没联系到本人。”关励解释说。
姜莱顺势拿出自己的手机，展示出今天刷了一天的美妆博主，然后说：“这是洪洋的短视频平台账号上经常私信但未得到回复的博主。”
很巧，是同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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