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、爱是想占有

    剧组给季繁云配了单独的房车,只是平宁港地方小,弯弯绕绕的巷子居多,所以房车基本只用来休息,出门还是会选择步行。

    已经好几天了,季繁云出门时总会不自觉地观察路过的井盖,发挥出超强脑洞也想象不出刘均在做的事,茅塞顿开的当下,他才会惊讶到表情不能自理。

    “私家侦探?”季繁云原本趴着,在房车的小床上。

    正给他按肩的是副导,拍不了戏可以回家开养生馆的按摩一把好手。

    季繁云在上一部戏的合作中就跟他熟识,今天吊了一整天威亚,趁着这会儿休息空挡赶紧拉着人要求“来两下”。

    “来两下”是次要,主要是季繁云很想找人聊聊,副导是个侦探迷,曾经给季繁云看过好几本他写的推理剧本。

    并没有提及刘均,只是说起平宁港近期连续发现了两具尸体的事,季繁云很随意地说:“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凶杀案,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拍摄?”

    副导说:“就是凶杀案,我敢肯定,发现第一个尸体之后没几天,这边就大清理下水道管,街上重新装了不少监控摄像,过了几天,又发现了新的尸体。都是死亡时间很长,高度腐烂到不能辨认找不到身份的无名尸,都是看起来像意外事故,但你想想,普通意外会让小小县城的派出所连续几天都停着市局的车……”

    他讲了很长一大段,季繁云听得迷糊,觉得好像找错人了。

    副导完全就是作为侦探迷对亲眼见到凶案有着谜之向往的激情,讲的话并不主观。

    季繁云耐心地听,梁植到了休息时间过来蹭按肩的时候,也参与了进来。

    后来就变成了季繁云无法插嘴,听两个侦探迷争辩推理流派哪家强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半条命被按着,季繁云可能就要睡了,一直到“私家侦探”这个字眼反复入耳,他如惊醒一般地脱了口,接着还因为后颈受不住按摩手法,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私家侦探怎么?”梁植扭着脖子,凑上床,“换我了换我了。”

    季繁云扶着脖子让开位置,又问:“私家侦探做什么的?”

    梁植说:“普遍是调查财产,婚外情,个人信息,哪有电影里那样还协助查案,全是违规操作。”

    “也有例外吧。”副导说,“能力高的事务所接到的委托肯定不局限这些。”

    到了下一场戏的拍摄时间,季繁云没有再问下去,决定回去上网查查,想着“私家侦探”这个名词走下房车,眼睛一抬就看见了刘均。

    副导在旁边跟他说,拍完这部戏不用再减脂之后给他介绍一个健身教练,但季繁云愣了神地问出口,说:“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凶手就在我们剧组?”

    不然刘均那一副瘆人的表情盯拍摄盯得这么紧是在干嘛,季繁云想不通。

    这天的拍摄还剩一场戏,要取傍晚的景,是电影的开篇。

    影片由一段发生在码头工人之间的争吵拉开序幕,孟连是开起重机装卸集装箱的工人。

    这个人自私、爱耍小聪明,围观起别人吵架好比看戏,看得津津有味。

    但这场戏让顺利了一天的季繁云ng不断,原因不外乎他演围观群众,却受他人围观着。

    早上吊在威亚上面还没有这么在意,现在可能是还要分心想一想谁是凶手,更加不能专注。

    又是跟夕阳赶时间的戏份,着急之下,明明只有一句台词,季繁云卡了四次都讲不顺。

    郝罗不是急脾气,长得不怎么温和,性格倒是很和气,过来跟季繁云说:“不用急,这场戏可以放到明天。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,给我两分钟。”季繁云跟许笑招了招手,拿了手机,在点开音乐播放器之前也看见了没有收到回复的短信界面,他没有过多停留,戴上耳机听了一小段邓丽君的歌。

    歌是浪漫的,柔美的,但在季繁云为孟连写的童年设定里,那些歌代表曾经幸福过的童年,是让成年后的孟连难消平的心结。

    “我看啊,你故意挑刺才不是因为他偷懒,你是看上他老婆吧……”

    孟连的台词讲完,紧接着,旁边的人就赶着让他走开别瞎挑拨,孟连不屑地“切~”一声,吹着口哨转身走开。

    吊儿郎当是孟连表露于外的形象,他的内心是因不甘于生活遭遇而变得厌世,会用讨人嫌的极端方式来获得内心渴望的关注。

    导演喊了“cut”和“过”之后,季繁云头也没回地直接走上房车。

    许笑跟上车,没敢出声,看了一眼,放回了手机就下车。

    季繁云的童年称不上幸福不幸福,只是从一个片场赶一个片场,他不关心幸福的问题,比较关心幸福要怎么演。

    刚开始拍戏时年纪小,没有形成自己的一套完整价值观、人生观就开始演别人,研究怎么演别人。

    当时没人教他怎么抽离,所以养成的习惯并不好,入戏和出戏都不容易。

    季繁云一上房车就踢倒椅子,扔了剧本。

    待了半响,才回神。

    回过神,伸着懒腰,觉得浑身难受,脱掉上衣去照镜子,然后揉着腰上的淤青一边找手机,想叫许笑跟剧组拿点药水。

    手机没找到,房车的门被打开了,吹进一阵闷热的海风。

    季繁云以为是许笑,所以没有转身去看,从桌上拿走手机,往沙发瘫了上去。

    沙发椅背挡着,他提醒许笑:“我没穿衣服。”又说:“你帮我找陈老师借个跌打药水。”

    指尖停在让他很不满意的短信未回界面上,戳了几下,一时想不出还能发点什么。

    结果手机上让他很不满的对象突然就站在跟前,季繁云愣了,看回手机反应了片刻。

    然后很自然地站起来,满脸奇怪地问刘均:“你怎么进来的。”

    只是演得自然,刘均的目光停在季繁云的腰上,季繁云能感觉得到,并且不知道该怎么更自然的去拿衣服穿上。

    刘均没有回答季繁云的问题,好像能走进来是很理所当然的事。刘均说:“受伤了。”

    一副在片场他是老大的模样,目光很慢地往上游走,直到对上季繁云的视线,又说:“你每次在车上都不穿衣服?”

    季繁云不是很明白问题的关键,他回答:“这是我个人的休息车。”

    当然可以随便光膀子了!

    只是季繁云会觉得心虚,很虚,想穿衣服,想……为这个角色牺牲太大了,连肌肉都没了,是不是很不好看。

    衣服是刘均拿过来的,他好像更希望季繁云赶紧穿衣服一样,从堆积衣物的椅子上一把抓了好几件扔给季繁云。

    季繁云的眉头皱得很深,穿上衣服,吐出不满:“刘先生的普通工作做得怎么样了,看着挺闲的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有空。”刘均说,“你是不是收工了。”

    季繁云心里记挂着私家侦探,更记挂谁是凶手,想问个清楚,可对上刘均的冷漠脸,顿时怯场。

    露出笑脸,飙上演技,提高了音调说:“收工了啊,刘先生愿不愿意陪我吃晚餐?”

    刘均其实没有很冷漠,只是看不出情绪,至少讲的话就很烟火气儿。

    他问道:“我来的路上看见集市的海鲜摊还有鲍鱼,你想不想吃鲍汁捞饭?”

    “没吃过。”季繁云问,“你煮啊?”

    刘均点了一下头,抬步就要走,顿了顿问季繁云:“你可以走了吗?”

    “可以啊。”

    季繁云跟刘均一起下车,去和导演和工作人员打招呼。

    回旅馆的路上去了集市,看刘均挑鲍鱼,回旅馆后在大堂回应昭姐询问今天拍戏的心情,后来站在厨房门口看刘均做饭,这一路,一路季繁云都是狂喜的,是雀跃的。

    是耳边的心跳声停不下。

    季繁云不缺乏关注,他就是被“关注”包围着长大的,也因此,他缺的是正常的关心。

    保温饭盒、听起来随意的一句“你想不想吃”,其中分量在季繁云这里一定比豪华大餐来得更重。

    所以最后鲍汁捞饭被他连砂锅一起端回房间,说是说,拿回房里饿了再吃,可其实他非常认真,非常珍惜地吃完。

    还差点高兴到想去叫许笑跟刘均学做饭。

    最后很有危机意识地想到,刘均拿这种招数骗过多少人?

    这一想,高兴的劲儿也就过了。

    叹着闷气打开电脑,把私家侦探关联刘均,关联邱韦和姜莱全搜了一遍,什么都没搜到。

    季繁云很无聊地把网页上相关搜索都点了一遍,误打误撞,让他在“调查公司邱韦”的关键字上搜出了一个公司网站。

    网站很普通,就像街头贴在电线杆那种花里胡哨的广告一样,入眼就是白底大红字———【二十四小时速查专业抓三包治渣贱】。

    季繁云傻了眼地浏览了一圈网站上的留言,大多是控诉婚外情并感谢事务所的高效率。

    他从几条比较奇怪的感谢留言中复制出他看不太懂的词汇,然后搜索出让他更傻眼的人口拐卖案、跨境洗钱案等等新闻事件。

    直觉告诉他,不简单,关了电脑跑去阳台拿望眼镜巡视一趟,又冲冷水澡让自己冷静。

    没能静下来,最后还是跑下楼去敲刘均的房门。

    带着电脑,进门也不讲话,把‘包治渣贱’的网站直接摊开在刘均面前。

    刘均好像是第一次看到的样子,看得很仔细,看完也没有跟季繁云解释什么,而是打了一通电话给邱韦。

    刘均打电话的时候,季繁云就抱着电脑一边竖着耳朵偷听,一边很不客气地参观起房间。

    是个小标间,比季繁云的房间小了一半,严重受潮,房间很整齐,半开的衣柜完全能看得出主人是个一丝不苟的人。

    季繁云知道自己不该有窥探欲,但忍不住到处瞧了一遍,主要是房间太小,什么都能看得见,包括床头柜上的英文书籍。

    季繁云走近想看看是什么书,可刘均已经结束通话,他转成拿走遥控器把空调调低。

    就像在自己的地盘,季繁云放回遥控器,说着:“又闷又热,你怎么会住得习惯这里?”

    把电脑随手放在床尾,走近刘均,一边问:“我没找错吧,私家侦探?”

    刘均承认得很快,点了头,看着季繁云,又在季繁云走近时,很小心地后退。

    “你们来平宁港应该不是为了抓小三吧?”季繁云问,“是跟最近发现的那两具尸体有关对吧?”

    刘均还是点头,没有出声。

    季繁云又问:“嫌疑人是我们剧组里的?”

    刘均说:“不是,没有关系。”

    这个答案让季繁云松了一口气,他没有打算继续追问,回身去拿电脑,准备走了。

    最后饶有兴致地问:“你这个工作挺有意思,所以你是协助警察在查案子吗?”

    “算是。”刘均说。

    本来是要走了,该走了,刘均给季繁云开了门,在季繁云要出去时又让他等一等,然后拿了两瓶跌打药膏出来给他。

    季繁云想,也许可以用‘脑门一抽’来形容,好像是不太甘心的,不甘心刘均总是做出一些表达关心的事,又没有半点要进一步的态度,把人的心吊在半空中又置之不顾。

    所以最后没有走出房间,他踢了一脚把门重新关上,问刘均:“我都送上门了,你没有要做点什么追求人的事?”

    十足的挑衅味道,季繁云心里还是那一句“吊人胃口谁不会”,底气很足地走近,睁着眼睛,对着视线,结结实实地吻上刘均的嘴唇。

    吊人胃口谁不会。

    谁不会!

    季繁云很紧张,又要装得很洒脱,在碰完亲密动作后,露出很无所谓的笑,打算很潇洒的转身走掉。

    本来是这样的,该是这样的,可结果完完全全脱离了季繁云的计划,他刚要转身就被刘均拉住。

    刘均动作太突然,季繁云的电脑从怀里滑下,顾不及反抗就被刘均压到门上,更是顾不及反应,感知已经被不间断的喘息覆盖。

    喘息下是急躁而粗重的吻。

    季繁云拍过吻戏,接吻经验很足,曾经位列最想接吻男明星前茅。

    他不认为自己在接吻这件事情上会输,可事实是,人生第一次不在镜头前的接吻完全落了下风,觉得呼吸困难,又情迷得不能自己,不自觉地发出哼声。

    想逃和克制不住想贴近,反复交织。

    一吻结束时,季繁云非常丢脸地愣着,大张着嘴呼吸。

    刘均扣着季繁云的下巴,用指腹擦了擦季繁云滑到嘴边的口水,没什么表情地低头又缠进了唇舌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间隙里,季繁云不想承认自己在沉迷,胜负欲让他接着又说,“我是上面的。”

    然后还精准的表态:“我以前都在上面,我是1。”

    季繁云只是害怕会发生什么,自己连黄片都没完整看过的经验肯定要输,硬着头皮硬着下半身也要赶紧离开这里。

    可话一出口,埋在脖颈的亲吻更凶了,扣在下巴的手越发使力,好像要把季繁云撕碎,好像要把他吞进身体里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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